wormboss歡禧城

 
今早，電話的那端依舊是那熟悉的聲音

不過比以往的幾次來的更顯的語氣平靜

「如何，近來還好吧」

我們的開場白總不外乎是這一句

「還OK阿、天氣不錯、人也不錯、一切都正常」

 

 
接著又一如往例，沈默了幾秒

好像都在等著對方先發話好開一個新話題似的

「跟你說件事 ......我昨天辭職了」

恩，我確定我沒有聽錯。是的，辭職

電話的那端，我媽終於做了這個幾年前我跟弟就希望她做的事情

不過，今天聽到了卻不免還是有些惆悵

原來這份工作竟也不知不覺走了十個年頭

靠著這雙辛苦的手，把我送到大學和研究所

同樣也靠著這雙手，撐起了家裡大半的經濟收入

看到家外面的營業招牌終究還是拆卸掉了

似乎也不知可以再多做些什麼似的

我想大概很多人會覺得我超綠、我超級仇視軍公教、我超級仇富反商

我想這些感覺大概只對了一半

我已經忘記最近一次被問到家裡爸媽在幹嘛的這個問題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開洗衣店，哇！是小開ㄟ」

不知是莫名的自卑感嗎總覺得這句玩笑話其實帶著嘲諷意味

因為一個月收入不到兩萬元也配叫小開嗎？

母親在廚房後場工作巧妙地包裝了母親是負責洗碗打掃的清潔工的這個職務

還記得高中國文老師曾經講過一個故事：

有一個小孩犯罪被抓到警察局，媽媽前來要求保釋的時候

警察問小孩為什麼犯罪，結果小孩說我媽媽是妓女不也是天天在犯罪

結果媽媽哭了，警察當場打了那小孩一巴掌說：沒有你媽你那能現在有閒到外面犯罪

這個故事當年我聽完感觸其實不深

只是覺得這小孩確實白目，一來做錯事竟然亂講話

二來幹嘛把家裡做什麼大喇喇講出來，畢竟在大多數人眼中「做X」可被接受的程度不高吧？

上了大學後發現，室友、隔壁室友或隔壁班當中

原來家裡不外乎有老師、教授、中盤商或者公務員等

原來父母工作職業欄寫跟我一樣「工」的還真的不多

也自然每每會被好奇問到，你家在幹嘛的

你很不簡單喔，念到清大ㄟ

我現在才深深覺得，其實我一點也不算什麼

不簡單的是那一雙手

如果沒有哪一雙手，我怎麼能夠每個月有五六千的生活費

如果沒有那一雙手，我怎麼能夠申請七個學期的助學貸款

如果沒有那一雙手，我怎麼知道其實賺錢真的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

尤其自己經過這浮浮沈沈四年以來

深感倦怠的那些過去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但是，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重新來過了

正如果那雙洗到皮膚都過敏、十指都長繭的雙手般是會永遠伴隨著的

或許我家就是太過正經吧

從小連個像樣的慶生都不曾有過

我記憶可存的全家一同出遊似乎只有亞哥花園和元寶樂園

當下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安慰嗎？其實我反倒覺得很欣慰

因為我也希望這雙手可以休息一下

但是卻是迫於無奈與不甘與現況妥協之下的離開卻也帶著不甘與不平

或許，先休息一下吧

喘口氣，嘗試找回以前的和樂和步調

有人都不敢相信我在高中以前接電話是要過濾的

每天只有吃飯時間能夠看唯一的卡通：七龍珠以及七點的新聞

八點之前就要上樓唸書

上大學以前家裡沒有電腦、手機，家裡到現在也一直沒有汽車

更別說其他看似平凡又普通的東西

我們家沒有終生俸、沒有退休金、沒有18趴

也沒有立委或議員想來關照、就連選舉買票更是直接跳過我們家

我們都是平凡再平凡不過的人

但是這十年來，是這雙不平凡的雙手成就了現在的我

從今天開始，我會變的更加不滿現狀

仇富的最實際作為就是想辦法去賺那些富人的錢

反商最積極的態度就是學習他們那種嘴賤的手法

十年，是一個decade

是該有點不一樣了～爸與媽的手暫時先休息一下吧

你們有多久沒有牽手一起去散步騎車了呢